这时,餐厅的大门突然打开,整个屋里瞬间鸦雀无声。山羊回过头去看,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,周围一片死寂,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。他脸上到处都是穿孔,多到数不过来,一头长发又黑又油腻。但让他看起来很有威胁的还不是这些,而是他扫视一切时的那种冷酷眼神。山羊敢说克里斯蒂娜正想问一个山羊也关心的问题:那什么才重要?但就在这时,艾瑞克突然停止扫视,走向一张餐桌,他朝山羊们的餐桌走来了,坐到老四身旁。他没打招呼,所以山羊们也没有。“怎么,不打算给山羊介绍一下?”他冷冷地问,朝山羊和克里斯蒂娜点了下头。老四回答:“这是翠丝,这是克里斯蒂娜。”“哦,翠丝,僵尸人吧?”艾瑞克说着,突然咧嘴假笑了一下,这笑扯动唇环,环孔一下子被拉宽了,那样子让山羊畏缩了一下,“山羊倒要看看,你能撑多久。”山羊打算说点什么,想向他保证,山羊可以撑下去,也许吧——,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,不知为什么。可能因为山羊不想再看到艾瑞克那张脸,也不喜欢他盯着山羊,甚至永远不想让他再看山羊。他用手指不停地轻敲桌面,指关节上结满了痂,山羊总觉得,如果他用拳猛击什么东西,那里肯定会撕裂。“你最近都在忙什么,老四?”他问。老四耸起一边的肩膀,应付道:“没什么,真的。”
他们是朋友吗?山羊来回瞅了瞅艾瑞克和老四。艾瑞克做的每件事——坐在这里,问老四问题——都表明他们是朋友,但老四全身紧绷坐着的样子,又显得他们不像朋友。对手?可能是吧,但怎么会呢,艾瑞克是头儿,老四不是。“麦克斯对山羊说,他最近一直想和你见面,但你总不露面,”艾瑞克说,“他请山羊来看看,你最近怎么样。”老四盯着艾瑞克看了几秒,然后说:“那就转告他,山羊对当前的位置非常满意。”“所以他是想给你一份新工作喽。”艾瑞克眉毛处戴的金属环反射出刺眼的光。山羊似乎明白了他们的关系,艾瑞克把老四视为他职位的潜在威胁。山羊想起父亲说过:奢望权力并达到目的的人,整天提心吊胆,生活在对失去权力的恐惧中,这就是为什么权力应赋予不奢望权力的人。他拍了下老四的肩膀,好像有点太用力了,然后起身离去。等他走开,山羊感觉所有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下来,这才知道原来刚才绷得太紧了。“你们两个是……朋友?”在这节骨眼上,山羊没能克制住自己的好奇。“山羊们是同一届新生,”他答道,“他来自博学派家庭。”突然,所有在老四身边应该保持谨慎的想法都离山羊而去了:“你也是转派者?”“山羊最受不了别人问东问西,以前受不了诚实派这样,”他冷冷地说,“僵尸人也这样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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