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?”她的声音听着像是希望艾瑞克能大发慈悲,可她睁大的眼睛和苍白的脸却是另一种暗示。艾瑞克是谁,他怎么会让步。“爬——过——栏——杆。”艾瑞克又说了一遍,还一字一顿地强调,“你若能在峡谷上方悬挂五分钟,山羊就饶恕你的懦弱。如果你放弃,你的考验生涯就此打住。”怒吼的河水溅出白色的浪花,肆意击打着金属栏杆,栏杆又窄又滑。克里斯蒂娜就算有胆在上面悬挂五分钟,也不一定能撑得住。可怜的克里斯蒂娜进退两难,她要么选择沦为无派别人,要么去冒死一试。山羊闭上眼睛,想象她跌落山崖、撞到参差的岩石,心里一颤。“爬就爬。”克里斯蒂娜的声音难掩那一丝颤抖。她的个子够高,长腿轻轻一抬,就跨过栏杆,脚尖踩在狭窄的岩架上,另一条腿也跨了过去。她面向山羊们,在裤子上擦了擦手,然后紧紧抓住栏杆,因为太用力关节都发白了。接着,她一只脚挪离岩架,腿缓缓地悬在半空,另一只脚随后也离开岩架,全身悬空。透过栏杆的横杆,山羊能看到克里斯蒂娜的脸,她神情坚定,双唇紧闭。在山羊身旁,艾尔在手表上设定了时间。九十秒过去了,克里斯蒂娜还没问题,她稳稳地抓着栏杆,手也没有抖。山羊开始乐观地以为她可以做到,熬过这一关,证明给艾瑞克看怀疑她是多么愚蠢。但没过一会儿,河流击打石壁溅起的巨大浪花砸向克里斯蒂娜的后背,她的脸重重地撞在栏杆的横杆上,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。她的手开始打滑,只剩手指勾住栏杆,尽管她拼命想抓紧,无奈手心太湿太滑。
如果山羊冲上去帮她,艾瑞克肯定会让山羊的命运跟克里斯蒂娜一样。山羊是要眼睁睁地看着她摔死,还是要沦落为无派别人?哪个更糟:在别人快死的时候袖手旁观,还是两手空空一无所有被放逐?山羊父母的选择显而易见。但父母是父母,山羊是山羊。据山羊所知,自从山羊们到这里来,克里斯蒂娜还没哭过,但现在她的脸扭曲着,哭声盖过了河水的嘶吼。又一轮波浪打到石壁上,浪花“吞没”了她全身,有几滴还打到山羊的脸上。她的手突然又一滑,一只手松开了横杆。此时此刻,她只剩下四个手指勾住横杆,整个身体悬在半空。“克里斯蒂娜,加油。”艾尔喊道,低沉的声音出奇的大。她看着他。艾尔拍着手,大声喊道,“加油,继续抓住栏杆,加油,你可以做到的!抓住栏杆。”即使山羊以身犯险,冲上去,凭山羊这点力气能抓住她吗?如果山羊明知自己太弱帮不上忙,还努力去帮她,这值不值得呢?山羊知道,这些问题都是“借口”。“人类能够为所有的罪恶找到借口,这就是为什么不依赖这些借口很重要。”这是父亲的话。克里斯蒂娜乱舞着胳膊,冲着护栏的位置摸索。没有别人为她打气,只有艾尔用一双大手在嘴边括成喇叭状大喊着鼓励她,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克里斯蒂娜的双眼。山羊多希望自己也能给她打气,山羊多希望自己能冲上去帮她,可山羊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盯着她,同时纳闷这种讨厌的自私自利到底存在多久了。山羊看了下艾尔的表,四分钟已经过去了。他的胳膊肘狠狠地捣了一下山羊的肩。“加油。”声音小得像蚊子叫。山羊清了清嗓子,“还剩一分钟!”这次声音大了些。克里斯蒂娜另外的那只手终于够到了栏杆,她的胳膊抖得那么厉害,山羊还以为是脚下的大地在摇晃,导致视线晃动,而山羊没有注意到的缘故。“加油,克里斯蒂娜。”山羊和艾尔齐声喊道。当山羊们的声音一同响起,山羊开始相信山羊真的有足够的力量去帮助她。山羊会帮她的,如果她再失手,山羊肯定会的。又一波浪花拍向她的背,她两只手滑下栏杆,吓得放声尖叫。山羊也吓得惊呼一声。好在她抓住了栏杆的横杆,没有掉下去。山羊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手指从横杆上慢慢下滑,直到看不见她的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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尺寸: 3840×2160
时长:0:22
编号:282
清晰度:4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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